所欲

希望能写出有甜味的糖和有深度的刀

【折七】摘抄(1)

是来自《择天记》里的那些关于折袖与七间的小片段~如有侵权请私信我,我会删!

这一段大多是个人



便在这时,离山剑宗的人走了出来。 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少年,眉眼清稚,身形瘦弱,看着还未发育完全,竟似比落落看着还要小些。

正是神国七律排名最后也是最弱的七间。 七间是离山剑宗掌门的关门弟子,年龄颇幼,却曾在青云榜上排进前十,直至去年某次聚会,被庄换羽胜了半招,才落到了第十一位,但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。

因为他真的很小。 他身上的离山剑袍显得很宽松,被夜风吹着呼呼作响,有些可爱。

  神国七律的名声何其响亮,但除了真正见过他们的人,谁也想不到,居然有像七间这样的小孩子,他看着唐三十六行礼见过,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,甚至显得有些怯怯。

唐三十六微微皱眉,问道: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

七间应道:“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四。”  

这种时候唐三十六哪里会放过庄换羽,看着他的位置啧啧了两声,然后望向七间问道:“这么小……不打行不?” 

七间神情微肃,像个小大人般说道:“学院用殿下身份压人,用长辈承诺压人,用大义名份压人,我家师兄不在场间,无法自辩,何其无辜,我这个做师弟的,自然要替师兄讨个公道。”


七间沉默片刻,不再多言,小手握住剑柄,缓缓将剑从鞘中拔出。 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,便自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油然而生。

瘦弱的小少年,竟然给人一种宗师临场的感觉。

他对两年前庄换羽与七间那场战斗,研究的很深入透彻,他知道七间的弱点是什么。   他相信虽然两年时间过去,七间必然更加强大,心志更加稳定,但那个弱点肯定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改掉。  因为十二岁的孩子,过了两年,依然是个十四岁不到的孩子。

孩子终究是孩子。

……

……

孩子们的年龄太小,经验太少,最关键的是,无法像成年人那样,承受那么多的压力—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陈长生那样,从十岁开始,便一直生活在人世间最恐怖的压力当中。 七间是离山剑宗最小的弟子,却也是整座离山承受最多压力的两个人之一,另一个便是秋山君。  他十二岁不到,便能与天道院最强的学生正面交战,哪怕输了,也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,离山那位最传奇的师叔祖,云游四海的途中,偶然归山得知此事,曾经点评道:离山有此子,千年不坠。

这是何等高的评价,这又是何等沉重的压力。   七间便是在这样的压力下修行读书,小小年纪,变得越来越沉默,越来越像个小大人。

但正如唐三十六想的那样,孩子毕竟是孩子。


七间低头望向自己空着的右手,有些茫然,片刻才反应过来……自己输了。

只是瞬间,他便湿了眼眶,很伤心很难过。 看着他这模样,唐三十六有些烦躁,说道:“有什么好伤心的?你还是比我强,我本来打不过你,只不过……国教学院没输罢了。”  他是个骄傲的人,一定要把话说分明——国教学院没输,不代表他赢了。 七间紧紧地抿着嘴,不肯哭出来,憋的小脸通红,带着哭腔说道:“多谢。”


那是一名少年。

那个少年站在摘星学院的队伍里,却没有穿摘星学院像极了军服的院服。  天气如此寒冷,那少年却只穿了件单衣,甚至还把袖子都卷了起来,小臂露在寒风里。   此时,离宫前所有人都在看陈长生,那少年却看着远方正要跃出地平线的朝阳。

人海之中,那少年显得特别孤单。

陈长生忽然觉得,那少年和自己是一类人。


最先交卷的人,正是陈长生一直留意的那名单衣少年。那少年连卷子都没有看,更准确地说,当题卷刚刚被发到他的桌子上,他便起身,拿着题卷向主考官的位置走去。这和弃考有什么区别?这就是弃考。  往年大朝试里,即便有很多像轩辕破这样的人,禀持着前辈和师长们传授的经验,会直接放弃文试,但总会想着要给朝廷和国教留些颜面,至少会在考场上熬过半个时辰之后再交卷。  那少年却是毫不犹豫,一开场便直接弃考,显得完全不懂人情世故,考生们看着他的背影,很是吃惊,也有人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,想着考官对于这样的考生,就算不会当场发作,也不会留下任何好印象。

那少年走到主考官的座席前,将题卷放到桌上。

那叠厚厚的题卷,自然是空白的。  由朝廷和国教派出的数名主考官盯着这名少年,沉默不语,气氛有些怪异。

一名教士打破沉默,寒声说道:“你确认要交卷?”  那少年容貌清秀,最大的特点便是一双眉毛很细,很平,看着就像是一条直线,偏偏并不难看,只是显得有些冷漠。  听着那名教士问话,少年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,问道:“不行吗?”   说话的时候,他的细眉微微挑起,显得有些厌烦,似乎非常不喜欢和人进行交谈。   他的声音淡的像冰,语调平的像荒野,语速很慢,就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,就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般。 那名教士微微皱眉,有些不悦说道:“按照大朝试的规矩,提前交卷自然是可以的,不过……”

没有等教士把话说完,那名少年说道:“我交卷。”   语速依然很慢,语调依然很平,情绪依然很冷,表达的意思很清楚,意愿很坚定,那就是,没有什么不过。 那名教士看了眼空白的题卷,不再多说什么。另一名主考官厉声训斥道:“你现在已经进不了二甲,但凡有些羞耻心,也应该感到惭愧,居然还表现的如此得意,真不知道你的师长是怎么教的你”

那少年依然面无表情,没有回答这句话。 他没有师长,他来参加大朝试,只是为了参加对战,他要打败所有人,尤其是那个白帝城的小姑娘,再次告诉自己,自己才是最强的,至于大周朝廷和国教评选的首榜首名,他根本不在乎。


这时,文试主考官摇头说道:“梁半湖不是第一,庄换羽自然也不是第二,关飞白连前三都进不了。”   离宫附院院长微微皱眉,说道:“难道还要把苟寒食和天海公子算进去?   文试主考官说道:“你们进殿之前,便已经有人走出了煮时林,他用的时间比梁半湖要少三分之一。”   听着这话,众人很是震撼,纷纷投以询问的目光,只有坐在最中间的主教大人,依然闭着眼睛,仿佛睡着一般。   有人居然比梁半湖还要快,而且快如此多?那他的神识该有多强?

“是谁?”离宫附院院长吃惊问道。

“登记的名字叫张听涛,当然,大家都知道他是谁。”  那名主考官望向摘星学院院长,打趣说道:“就算用假名,这名字未免也太普通了些。”  摘星学院院长禀承着大周军人的一贯作风,毫不遮掩,说道:“他肯代表摘星出战,想叫什么都行。”

众人心想这也对。  “愤怒的折袖……”陈留王感叹道:“我真的很好奇,他究竟是怎么长大的。”

  

所以当他看到亭子里那名少年时,他生出很多不安。

那名少年太神秘,显得有些深不可测。 在微寒的春风里,那少年穿着单衣,袖子卷起,露出手臂,似乎毫不畏寒。 在教枢处提供的资料里,这少年是摘星学院的考生,叫做张听涛。

陈长生相信那不是他的真名。   这名少年根本没有参加文试,最快穿过林海,最早越过曲江,来到林间,走进亭子,便再也没有动过。  无论是苟寒食还是天海胜雪过江,还是落落过江,又或是他骑鹤过江,江畔草甸上如何热闹,他都没有从亭子里出来。

这名少年甚至没有向江边望上一眼。

他孤独地站在亭间,于是亭子与这座山都孤独起来。

这样孤独的人,不可能叫取名听涛。

于岸边听涛,看似影单脱俗,实际上还是心向喧哗。

“如果我没有认错,他的真名应该叫折袖。”  唐三十六看着亭子里那名少年,神情非常严肃,“这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。”

听到这句话,陈长生知道了亭子里那名少年是谁,从认识唐三十六开始,直到在国教学院里同窗的这段日子,他从唐三十六的嘴里,听到过太多次狼崽子这三个字,直到此时,他才知道原来那头小狼一直在北方。 

狼不是狗,狼崽子自然也没有狗崽子那样的侮辱意味,唐三十六以及青云榜上的很多少年天才,都习惯用狼崽子这三个字来形容北方那个可怕的少年,实际上是刻意想让自己保持一种平行的视线,拉近某种距离,实际上隐藏着的意味是……敬畏。 

陈长生第一次听唐三十六提到狼崽子三字,是在天书陵前的客栈里,当时他就觉得唐三十六说出这三个字时的情绪有些复杂,带着忌惮甚至是某种尊敬,要知道像唐三十六这样骄傲的少年,即便秋山君和苟寒食这样的人物,也不可能让他发自内心尊敬。  

他没有问唐三十六那个狼崽子究竟是谁,也没有打听过那名狼崽子的来历与师承,因为当时他的全部时间精力都用在修行学习方面,而且按照唐三十六提起时的语气,那个狼崽子仿佛在遥远的天边,那么他自然不会去理会。 

直到今天在离宫前,对着那轮朝阳,他的视线落在这名只穿着单衣的少年身上,便再难以移开。直到此时,他终于知道,这名少年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——折袖,想必此后他想要忘记这个名字,也会变得非常困难。

“愤怒的折袖……”落落站在他身边,看着亭下那名少年,轻声说道:“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。” 陈长生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微颤,微异低头望去,只见她看着那名少年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,不知为何,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。

“我想,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是第一次看见他。” 唐三十六看着那名少年,神情复杂说道:“从出生到修行再到开始猎杀,他一直在北方那片寒冷的雪原里,从来没有离开过,连拥雪关的人都很少看到他的身影,更不要说我们这些活在太平盛世里的家伙。” 

听着这番满怀感慨的言语,陈长生沉默了一段时间,然后问道:“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“他是个妖人。”

唐三十六看了落落一眼,说道:“真正的妖人。” 妖族与人族之间是亲密的联盟关系,却极少通婚联姻,也没有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流传。

因为两族之间的通婚,容易产生一些不好的结果。

妖人,正是妖族与人族通婚后生出来的后代,混合了两族血脉的妖人,天资聪颖,但在修行方面经常会遇到一些难以克服的障碍。 

落落的父亲是白帝,母亲是大西洲的人类公主,准确来说,她也是一位妖人。名义上,她因为是女性,所以不能修行白帝暴烈的功法,实际上,只有与白帝皇族最亲近的寥寥数人才知晓,她正是因为妖人的血脉原因,无法把白帝的功法修行到精深处。白帝夫妇感情极好,白帝根本不可能再娶妃子,夫妇对独女落落又是无比宠爱,不愿意再生孩子。落落无法把白帝一族的功法修到极致,便无法继承白帝的皇位,这便是现在万里妖域面临的最大的问题,之所以金玉律和李女史这样妖族大人物,待陈长生如同族人,不仅仅因为落落拜他为师,更是因为他们看到落落殿下在陈长生的帮助下,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景。那名叫折袖的少年和落落的情况很相似,父亲是狼族,母亲是人类。只是他父母的血脉不像落落的父母血脉那般强大高贵,父系一族的血脉占据了很大的优势,所以他的修行天赋保持的相对完整,遗憾的是,他遇到的问题也比落落的问题严重无数倍。 

两年前大周朝议军功的时候,圣后娘娘与教宗大人有过一番谈话,谈话的内容后来泄露出去,于是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,这名狼族少年有问题,有很难解决的大问题,那是圣后娘娘和教宗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,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个问题是什么。 

最后有些隐秘的消息,反而是从雪老城里传到了中原。通过几名侥幸从狼族少年手下逃脱的魔族的叙述,大概可以确认,这名狼族少年面临的问题,应该是在精神方面。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在那片残酷的雪原上,他被魔族和人类军队称为愤怒的折袖。 

听完这些话,陈长生再次望向亭下那名少年,忽然觉得他显得更加孤单。

轩辕破说道:“他在我们那边的部落里也很有名。” 万里妖域里,大部分的部落依然以狩猎为生,最尊敬那些优秀的猎户。

愤怒的折袖,便是最优秀的猎户。  他不与人类世界打交道,也不与妖族打交道,他行走在雪原里,以猎杀魔族为生。

这几年,死在他手里的魔族难以计数。  无论有意无意,他替大周北军解决过很多麻烦,所以大周朝议军功的时候,从来不会遗漏掉他的名字,当他想用摘星学院学生的名义参加大朝试的时候,大周军方从上到下都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。

    

考生们有些愕然,虽然知道这场对战应该不会有任何意外,只是结束的如此之快,依然令人震撼。

先走出洗尘楼的,应该便是胜利者,是狼族少年折袖。

他站在石阶上,看着林畔国教学院的方向。 大朝试的过程里,这名少年始终站在人群之外,或者走在最前,留给人们的基本上都是背影,此时此刻,竟是很多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正面。  他穿着件单薄的布衣,腰间系着根布带,双脚赤裸,裤脚在踝上三寸,简练到了极致。 他的身上没有武器,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极其危险,就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刀,不,他就是刀的锋芒,是的,他的危险不在于实质的形状,而在于那种感觉,仿佛看他的时间稍久些,眼睛都会觉得刺痛。

很多考生下意识里收回视线,或者望向别处。   过了片刻后,洗尘楼的木门缓缓关闭,苏墨虞没有出来。  考生们有些意外,有人忍不住问道:“不是说败者可以留下来?” 那名离宫教士看了一眼折袖,微微皱眉,然后对考生们说道:“苏墨虞伤的太重,送出学宫救治去了。” 听着这话,洗尘楼外陷入一片死寂,考生们难以抑制复杂的情绪,再次把目光望向那名狼族少年。

考生们的目光里有震撼,更多的是畏惧。


折袖从楼里走了出来,脸色微微苍白,神情依旧漠然如前,冰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,看着根本不像人类。

他走下石阶,速度有些慢,每次抬膝似乎都会有些问题。

人们这才注意到,他的左膝处隐隐有抹血渍。

片刻后,一道血水顺着他的裤管流到了脚踝处。

他没有穿鞋,始终赤着足,所以这道血水看得非常清楚。 随后,关飞白也走出了洗尘楼,他的身姿依然挺拔,洗的微微发白的衣衫上没有裂口,更看不到血痕,竟似是没有受伤。  人们看着他向溪边走去,有些吃惊,心想难道关飞白就这样简单的胜了? 

折袖走到人群外围的草地上,坐下开始调息,闭上眼睛,不理四周传来的议论声。  

他的坐姿有些奇怪,不是盘膝而坐,而是坐在自己的脚踝上,看上去更像是蹲。这时候关飞白走到了溪畔,他看着苟寒食,准备说些什么。

 苟寒食摇头,示意他不要说话,抬起右手,指出如风,闪电般在他胸口连点三下,输进一道真气。 

关飞白脸色微微变红,然后变白,如是重复三次,然后噗的一声,喷出一口鲜血。 

这口血洒落在溪畔的数株野草上,嗤啦声响里,那几株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,然后断落。  

一片哗然,考生们这才知道,原来他竟是受了如此重的伤,只不过一直忍到此时,伤势才暴发出来。  

他喷出的那口鲜血里没有毒,只是残留着折袖凌厉的真元劲意。如果不是苟寒食及时出手,那道劲意在关飞白体内隐藏下去,只怕会严重影响到他的修行。饶是如此,此时他也是脸色苍白,憔悴至极,仿佛生了一场大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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